海棠书屋 > 其他小说 > 度阴人 > 第9章 九.渡阴人
    岳战悠悠的醒了过来,慢慢地睁开双眼,刺眼的光线,让眉头皱了皱。晃了晃脑袋,正想撑起身来。却见全身被一根铁索捆的结结实实,勒的生痛,竟然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“马妹,他醒了。”

    “牛姐,带他去见老爷。”

    岳战循声望去,见左边立着牛头马身,手握红缨枪,威风凛凛。右边立着马面牛身,手握钢刀,寒气逼人。那马面正俯身一边说一边来提他。

    “牛姐,这鬼太沉,提不动。”

    牛头一听就乐了,裂着牛嘴嗡声嗡气道:“这么可能小蹄子想偷懒不是拿着。”边嚷边把红缨枪递给马面。

    牛头装模装样的运运气,双手捏住铁索,“嘿,起。”岳战被提起离地十公分,那牛头眦牙裂嘴提着他只走了十几步,就累得张口直喘粗气,只得将他放下,上气不接下气道:“不,不行,太,太沉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鬼可能吃得太饱,被撑死的。”马面自以为是的分析道。

    “肯定是个饱死鬼。”牛头把马面的猜想下了结论。

    “把铁索解了,让他自己走吧”马面提议道。

    “跑了怎么办”牛头有点担心。

    “不跑,不跑,绝对不跑。”岳战立即表态。

    马面对牛头道:“宁信母猪会上树,也不能相信死鬼这张破嘴。”牛头点点头,表示赞同。

    岳战见他们不信,又解释道:“我是来找我女友的。”

    牛头一听就乐了,对马面道:“他女友死了,他也跟着殉情了,还是个情种。”马面也乐不可支,裂着马嘴“呵呵”傻笑。

    “对,对,我是来找她,找不到她,我是不会跑的。”岳战又肯定的说,像是给牛头马面吃了颗定心丸。

    牛头马面对视一眼,马面上前解了他双腿铁索。

    岳战一个翻身,立了起来,由马面牵着铁索,牛头断后,二鬼一人望丰都城方向前进。

    一路上所看到的风景与人间风景大同小异。只是没有人烟。所碰到鬼魂都是跳着走;所有鬼魂不怕光,但无影子;遇到河流也需要摆渡。

    一路上,牛头马面也好生纳闷:“这鬼怎会走路有声音”后来想想,必定是太沉缘故,便也释然了。

    走了半日,一条大河拦住去路,滔天浊浪,翻翻滚滚,一路奔腾向东流去。河对面有条渡船,远处隐隐有一座城池。

    岳战正待细看,却听马面冲着渡船喊道:“嘿渡阴人,这里摆渡。”

    “来罗”对面回了一声。

    稍候,渡船到了这边渡口。上船也无跳板。

    岳战正在想:“怎么上”

    “快跳,快跳。”渡阴人在船上招手叫道。

    马面提着铁索,向前一窜,拉得岳战一个踉跄,后面的牛头在背后用力一堆,二鬼一人同时落下。

    这一落不要紧,小船一阵摇晃,三鬼一人在船上摇摆不停,只听得:“哎哟”“不好”“扑通”“扑通”渡船翻了个底照天。

    首先,钻出水面的是岳战,他是搞海洋生物研究的,经常出海,水性自然极好。虽然,双手被捆绑住,也难不到他。只见他一出水面,双脚摆动,让身子在水里滚了几滚,就带出了马面,幸好马面抓住铁索没放。

    这边渡阴人救起牛头上了岸,又拉上马面,拉岳战上岸,却拉不动,三鬼合力才把岳战拉上岸,还累得直喘气。

    三鬼一人,像四只落汤鸡,湿淋淋的狼狈不堪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鬼怎会怎么沉”渡阴人满腹狐疑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撑死鬼”马面因感激岳战刚救了他,边说边替他解了身上的铁索。

    “送阴上千年,未曾翻过舟。偶遇撑死鬼,河底葬渡船。正是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啊”渡阴人一边叹息一边将船翻了过来。

    大家重新上了渡船,只稍片刻,就过了河。

    上了岸后,路上渐渐热闹起来。不时有牛头马面,白无常提着鬼魂跳过;有鬼魂大喊大叫的;也有一声不吭的。有血淋淋的无头鬼;有吐着长舌头的吊死鬼。最惨的是撞死鬼,有头无脚的,或有脚无头,有拖着肠子的;有眼珠子挂外面的。死相极惨。饶是岳战胆子已经变大,也看得胆战心惊。

    捉得多的,就用钢钎穿着琵琶骨挑着走,也有手抱肩扛的。唯独岳战是押着走。

    也有牛头马面经过他们身边,看他们水淋淋一付狼狈样子,就打趣的,嗡声嗡气道:“牛姐,马妹,下河捉水鬼啊厉害”羞得二鬼满脸通红,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。

    再行一会,眼看就要进城,牛头马面停了下来,重新给岳战上身捆绑起来,马面在前牵着铁索,牛头在后押着走。到了城门口,岳战抬头观看,城门高十丈,门头上书三个烫金大字“丰都城”。城门下两边各站着六名阴兵,守门的将官凶神恶煞般对进出的鬼魂骂骂咧咧。

    牛头马面,白无常们却不进城,提着鬼魂绕城墙脚下走。

    岳战跟着走了一柱香时间,眼前突然呈现一座大山,山脚下阴雾笼罩,愁云密布,耳边只听得鬼哭嚎叫此起彼伏。

    山脚下有一块操场,已经等了许多待受审的鬼魂。押着岳战的牛头,前去阴司领了阴牌。

    趁这等候的空档,他便央求马面带他四处看看,马面感他刚才救了自己,便牵着他到处逛。只见操场北面有一院落,门口站了两名阴兵,手执阴枪,神色冷漠。门头上书“阴司”二字,门旁有付对朕:“若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

    阴司两边是西山与东山,两山各有几个山洞。鬼哭惨叫声,便是两山洞里传出。

    听这凄凄惨惨戚戚的鬼叫声,岳战心里直发毛,好想拨腿就跑。真不知道自己会被判进哪个洞里受刑。但一想到陆倩,心想:“不知倩儿有沒有受煎熬,不管上刀山,下火海,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。”一想到陆倩现在可能在受刑,他就心如刀割。他又哪里知道陆倩魂魄还困在藏尸洞里。

    马面牵着他,转到了西山这边。

    西山靠院落的第一个洞,顶上写了一个“贪”字,洞口两边也各贴一付对联:“生前只恨少只手,眼前无路想回头。”

    再看第二个洞顶上书“淫”字,洞口两边也有一付对联:“卖春销魂莺啼柳,魂断黄泉阴司路。”

    第三个洞顶上书“恶”字,洞口两边也有一付对联,岳战正待细看,却被马面拉着就走。岳战只得随她拉进阴司府。

    进了院落,有三进房舍,东西两厢门口各摆一张案桌,后面坐着记事官。中间是正堂,上方摆一张虎头桌,有一判官穿着古戏文里差不多的朝服顶着个乌纱帽,神气十足的坐那审讯鬼魂。两边站一排凶神恶煞般的阴兵;堂前跪着个鬼魂正在受审。

    这受审的鬼魂,一看就是个偷奸耍滑之人。

    只听判官道:“本府可有冤枉与你。”

    那鬼魂道:“句句属实,并无冤枉,只是小鬼与大老爷生前是亲戚,求大老爷网开一面,从轻发落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亲戚”判官满腹狐疑的细细打量他。

    “大老爷的姑父叫我父亲为岳父。”那鬼魂一脸认真的说道。

    岳战闻听此言差点笑喷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姑父叫你父亲为岳父,这是什么关系。”那判官摸着后脑勺,想了老半天,也理不清这层关系。

    “就是很亲的意思。”那鬼魂又补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阴间又不繁衍生息,阳间这种关系真弄不清,算了算了即是亲戚,罚你扫地递水。去吧”

    那鬼魂千恩万谢而去。

    岳战见那判官也真好糊弄,白白给鬼当儿子,自己还不知道,心里暗笑,但也不点破。

    只听那判官道:“带新鬼。”马面便解了岳战身上的铁索。